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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以前只覺得自己只能跳舞，沒想過有一天會在大雨中倒立，在觀眾的歡呼聲裡，學著丟球、疊羅漢，還要站上別人的肩膀。」雅媛笑著說。她語氣平穩，說的是馬戲團裡每日上演的驚奇，也是她自己一路摸索、跌跌撞撞後，終於找到的舞台。
馬戲團演員，這份聽來充滿童話色彩的職業，在現實中其實遠比我們想像更複雜、更辛苦。透過專訪，我們看見雅媛在舞台上的真實與挑戰，對表演的熱愛、對馬戲團夥伴的信賴，讓她一次又一次選擇留下，並以身體寫下自己的「一百次勇敢」。
專訪芭蕾舞者、馬戲演員雅媛。（圖／雅媛 提供）
馬戲演員的工作內容：跳舞、雜耍都得會
雅媛現為 FOCASA 馬戲團旗下演員，她的工作，絕不只是「跳舞」這麼簡單。
「我們每天早上十點到晚上七點，早上是基本訓練，體操、體技、雜耍、舞蹈課都有，下午就排練近期作品。今年夏天的活動《幾米男孩的一百次勇敢》，我負責的角色叫『芭蕾舞者』，但除了跳舞還要雜耍、倒立、翻滾，什麼都來。」她形容，馬戲演員幾乎要具備一人多工的能力，每一項技巧都不能缺席。
「不像以前純跳舞，現在身體不只要漂亮，還要強壯、有爆發力，球掉下來就是真的掉了，不能再補一個漂亮的轉身收尾。」
專訪芭蕾舞者、馬戲演員雅媛（左）。（圖／FOCASA馬戲團）
馬戲演員的一天：從團體訓練、排練到演出
在馬戲團的一天，從共同訓練開始。無論資深還是新人演員，都會一起練習體操、雜耍與舞蹈課，由經驗豐富的團員帶領，互相給予反饋與功課。
下午的時間則依據演出安排而定，若有商業演出就準備商演，若接近新作上演，則全力衝刺排練內容。
「這次幾米是我從頭參與到尾的作品，很有歸屬感。每一段表演都要反覆試、反覆練，有時候要站在別人肩膀上走，我一開始腳都在抖，壓力真的很大。」但也因為這樣密集的工作節奏與合作過程，她笑說：「我們很像戰友，也像家人。」
專訪芭蕾舞者、馬戲演員雅媛（中）。（圖／FOCASA馬戲團）
挑戰與成就：從哭著練球，到笑著謝幕
雅媛坦言，舞蹈科班出身的她，過去習慣了身體的精準與掌控，但馬戲要求的技巧與反應速度，對她是全新的領域。
「剛進來時，我連兩顆球都丟不好，其實那道心理關卡，是來自於對自己要求很高，有時候晚上回家還會偷哭。」
但正是這樣的挑戰，也帶來難以取代的成就感。她提到今年四月《幾米男孩的一百次勇敢》的演出，這次登台的角色對自己意義重大：「這是我第一次從零開始參與整齣馬戲創作，還有一段專屬我的芭蕾橋段，是林懷民導演特別為我設計，所以自己給自己更多的壓力跟期待。」
活動正式開始前，他們在雲門舞集的場地舉辦了發布記者會，雅媛說自己站在台上謝幕，看著滿場觀眾鼓掌，眼淚在眼眶打轉，「那一刻，我知道自己撐過來了。」
專訪芭蕾舞者、馬戲演員雅媛（左）。（圖／雅媛 提供）
從芭蕾到馬戲，一場沒預期的轉彎
舞蹈，是雅媛從八歲開始的生命主旋律。從國小舞蹈班到北藝大舞蹈系七年一貫，她走的是一條典型舞者之路。直到有一天，一通 FOCA 的案子邀約改變了一切。
「原本只是被找來跳舞，沒想到後來加入成員，才發現原來馬戲不只是雜耍、也有劇場感與敘事。」從一開始的緊張與挫折，到後來開始練習雜耍、疊羅漢，甚至參與創作，她一步步在未知裡站穩，也找到了久違的創作熱情。
聊到最難忘的一場演出，雅媛毫不猶豫提起：「有次到澎湖戶外表演，演到一半突然暴雨，風雨像颱風一樣，我們還要倒立、翻滾，但觀眾全部穿著雨衣坐著看，沒有人離場。」
回憶這一次「天公伯」加持的舞台，她眼神閃閃發光地笑說：「我們演員也沒人喊停，就這樣在雨裡跳完。結束後大家都很感動，那是我第一次真的體會到什麼叫舞台與觀眾之間的能量。」
專訪芭蕾舞者、馬戲演員雅媛（右）。（圖／雅媛 提供）
專訪芭蕾舞者、馬戲演員雅媛。（圖／雅媛 提供）
加入馬戲團的生活轉變與收穫
「這份工作改變我很多。馬戲不像舞蹈那麼熟悉，它更危險，也更需要心理素質。」她回憶，一開始要站上男生肩膀行走時，腳是發抖的，「但其他人從小就這樣練，我只能逼自己撐下去。」
長時間的訓練與演出，也讓她對身體照顧更有意識。「天氣一冷膝蓋就會酸痛，這些都是舞者和馬戲演員共通的職業病。受傷其實很常見，有時只是接球扭到腳就得休息，保持健康是表演者最重要的工作。」但即使如此，她仍樂在其中。「這份工作讓我重新愛上舞台，喜歡觀眾直接的反饋，也喜歡挑戰身體的可能性。」
專訪芭蕾舞者、馬戲演員雅媛。（圖／雅媛 提供）
馬戲演員的刻板印象與現實收入
談起大眾對馬戲的刻板印象，她不諱言：「很多人以為馬戲一定有小丑、動物，甚至覺得我們是街頭表演。但其實現在的台灣馬戲，融合了劇場、舞蹈、雜耍，是一種很現代的表演藝術。」
收入方面，她表示目前FOCASA的制度算是穩定，「有底薪，假日演出也有加班費，而且我現在住家裡、沒什麼花費，其實很可以存錢，未來想買房應該也不是問題。」
給新手的建議：不要怕，撐過就好！
過去也有舞者學妹問她這份工作的建議，雅媛直言：「真的很不一樣，要有興趣再來，不怕跟不上大家。」
她認為，舞蹈與馬戲最大的差異在於身體使用方式，「舞蹈講究線條、風格，馬戲講的是反應力與爆發力。你要能接受從零開始，接受球會掉、身體會抖、別人跳得比你好，但還是要撐下去。」
她也鼓勵有興趣的人要保持開放心態，「像太陽馬戲團會分工專業，但我們這裡是全能訓練，什麼都要學，你會覺得很累，但也很有成就感。」
專訪芭蕾舞者、馬戲演員雅媛。（圖／雅媛 提供）
當表演不能再做下去，未來怎麼走？
「我也有想過不能跳舞的時候怎麼辦，也許會教課吧。」她說，其實很多團員到了某個年紀後，就會轉做導演或教學，「我男友也在這團，現在就開始學習導演工作。我覺得教課不只是延續技術，也可以把這些經驗分享出去。」
對她而言，跳舞與表演不只是工作，更是生活的一部分。從小就是舞蹈班長大的她，對於這份職業沒有退路，也沒有遲疑。
舞台的魔法，從來不只是掌聲
如今的雅媛，仍每天準時進劇團訓練、排練、表演。生活被馬戲團節奏填滿，也仍舊保有對舞台最初的熱愛。
她說，舞台不是一個舒適的地方，它可能讓人受傷、失落、懷疑自己，但同時也是她找回熱情與勇氣的地方。
「我很快樂，推薦這份工作。」她微笑著補上一句：「但前提是你真的喜歡表演、喜歡舞台，也願意每天都練習自己的勇敢。」
雅媛的故事，是一位舞者在異領域裡重新出發的冒險，也是馬戲這門藝術在台灣一步步被理解與看見的縮影。從舞蹈的線條，到馬戲的驚奇，她用身體撐起一百次跌倒、一百次站起——也許這就是，所謂演員的浪漫。
專訪芭蕾舞者、馬戲演員雅媛。（圖／雅媛 提供）
你想活出什麼樣的人生？生活在地球上的人類，我們通過工作換得薪酬和成就感，從事不同職業的人都有他不同的生活樣貌，從而刻畫出他獨一無二的人生軌跡。
平時忙著過好自己的人生，我們不見得有機會認識每一種工作的內容，因此 iLady 想以「各行各業的一天」帶大家在每篇專訪中認識一個人和一種職業。藉由欣賞另一個人的成長故事，為我們的生命拓展更豐富的視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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