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希望我有一天,也可以站上世界的舞台發光發熱,讓大家都知道我的名字叫做林郁婷。」—2013 林郁婷
這是 2013 年,當時還只是國中生的林郁婷對著鏡頭說出自己的願望,如今 2024 年,28 歲的林郁婷做到了!她在巴黎奧運女子拳擊拿下金牌,成為台灣史上第一人。
當會場響起中華民國國旗歌時,站在金牌台上的林郁婷激動落淚,因為這份榮耀,她努力了 16 年,抵住了風風雨雨,用拳擊打破世界的惡意。
漫畫《第一神拳》啟發 練拳擊為了保護媽媽
來自單親家庭的林郁婷,從小就是個活潑好動的孩子,國小就加入田徑隊,因為看了日本漫畫《第一神拳》對主角奮鬥、勵志的故事情節很有感觸,在上國中後,也因為熱門的運動社團,如籃球、羽球、排球等通通額滿,於是讓當時才不到 150 公分、瘦小的林郁婷踏入拳擊社團的大門。
當時的社團教練曾自強表示,看到一個小女生說要加入拳擊社,很驚訝,但也不能拒絕,就叫她回去取得媽媽的同意,結果這小女孩用「盧」的讓媽媽同意了,「我只能讓他加入了。」林郁婷則說:「媽媽跟阿嬤一開始不同意,但我一直堅持、拜託,媽媽才想說,先答應讓我加入,反正我被打一打就會受不了,放棄了。」
沒想到,個性好強的林郁婷就在這個男多於女的拳擊社,就算每次都被打到流鼻血,她仍然不退縮,越挫越勇,因為小小年紀的她有個心願,就是能夠「保護媽媽」。當時的林郁婷在一支影片中透露:「小時候爸爸常打媽媽,所以我加入了拳擊隊,希望我可以用自己的力量來保護媽媽⋯⋯。」這一番話令後來每一位認識林郁婷成長故事的人都十分心疼。
無端陷入「性別疑雲」 遭受排山倒海的攻擊
教練說,原本想靠「自然法則」讓林郁婷知難而退,所以她的訓練菜單跟男生一樣,但小女孩照單全收,也憑著她這股毅力,國中二年級開始就過關斬將,贏得大大小小的比賽。2013 年代表台灣到保加利亞參加世界青年暨青少年女子拳擊錦標賽,奪下生涯第一面金牌;2021 年東京奧運挑戰失利、隔年就在第 12 屆世界女子拳擊錦標賽贏得金牌雪恥,2023 年再度參加世錦賽獲得銅牌,但卻在頒獎前一刻被國際拳擊總會告知「性別生化檢測異常」取消銅牌⋯⋯。
總是留著短髮、中性打扮的林郁婷,給人印象就是個長相清秀、帥氣的女孩,沒想到這中性的氣質、場上優異的力量展現,卻讓她平白無故的蒙受冤屈。當時國際拳總(簡稱 IBA )宣稱用了另一種更精準的「性別生化檢測」來檢驗選手,而林郁婷的檢體數值異常,斷定她不符資格,強行剝奪林郁婷努力得來的銅牌。
「我很錯愕⋯想說怎麼會這樣?是哪裡出問題?」林郁婷憶起當時的經歷,她仍忿忿不平。隨後「性別生化檢測異常被取消銅牌」的消息傳回國內,林郁婷遭受大批網友的攻擊,「他就是個男的」、「人妖」、「幹嘛男扮女去比賽,丟臉」種種不堪入目的批評排山倒海而來,這讓林郁婷滿腹委屈,教練曾自強雖然也替她抱不平,無奈 IBA 連申訴的機會都不給,他鼓勵郁婷「擂台上的事,擂台上解決」。同年 10 月,林郁婷參加杭州亞運一路過關斬將,金牌戰對上哈薩克選手伊布拉吉穆瓦(Karina Ibragimova),以5:0拿下金牌,用實力替自己發聲。
「不能因為我的外貌不是傳統女性該有的樣子,然後就抹煞了我跟教練的努力。」
2024 年林郁婷再次征戰奧運,出發前,曾自強告訴她:「心有多大,夢想就有多大」,這給了林郁婷十足的勇氣和力量。不過原本單純的賽事,卻因為 IBA 又跳出來攻擊她和另一位阿爾及利亞女拳擊手哈利夫 (Imane Khelif)有性別爭議、《哈利波特》作者 J.K 羅琳也跟著在社群平台上公開質疑「怎樣才能停止這樣瘋狂的行為?是一個女拳擊手受傷?還是被殺?」(What will it take to end this insanity? A female boxer left with life-altering injuries? A female boxer killed?),認為兩人就是跨性別,不應參賽,引發各國媒體關注。
國際奧運委員會則多次出面公開力挺林郁婷及哈利夫,表明兩人的參賽資格完全沒有問題,強調 IBA 聲稱的「性別生化檢測」是有缺陷、不合法的檢驗方式,沒想到不罷休的 IBA 更大動作開記者會反擊,卻拿不出證據佐證,讓整場記者會荒腔走板、東扯瞎扯,惹得媒體直呼「荒謬」紛紛收麥走人。
面對世界的惡意 在擂台上擊碎一切
社群媒體上各國不論是網友、知名人士,甚至是政治人物,突然出現大規模的批判朝著林郁婷而來,連四強賽對手土耳其的卡拉曼(Esra Yildiz) 都在輸掉比賽後,對著鏡頭比出象徵染色體的「X」,似乎在暗諷林郁婷是「男生」;金牌戰的對手、來自波蘭的瑟瑞梅塔(Julia Szeremeta)賽前也在社群媒體上轉發一張哏圖,上頭表明自己是最後一個爭奪金牌的女人。面對鋪天蓋地的謾罵、嘲諷,林郁婷選擇不理會,專注準備每一次場比賽,她也從來沒有對這些批判者口出惡言。在金牌賽中,當裁判舉高她的手,宣布她贏得比賽、獲得勝利,這一刻,林郁婷在台上吶喊,彷彿告訴世界「我不害怕!」
這些年來,「性別」議題一直跟著林郁婷,即便委屈,她仍不放棄輕言放棄。林郁婷說:「這些紛擾其實對我影響不大,也打不倒我想得到金牌、在世界發光發熱的夢想。」真正讓她受到打擊的是在 2020 年的東京奧運,當時被看好是奪金熱門人選的她,在第一戰 16 強賽事中就輸給對手,「我幾乎是快要退出拳擊界,我的信心全都被擊潰了⋯⋯」意志消沈的林郁婷,還好有媽媽及家人,加上她的恩師曾自強一直在身邊鼓勵,才讓她再次鼓起勇氣挑戰每一場比賽。
「學會打人之前,要先學會挨揍」
林郁婷用自己的方式,抵擋每一句如劍般銳利的攻擊,用她的每一拳擊碎流言蜚語。從小時候保護媽媽,到長大之後,要保護自己、保護和教練團隊的努力、保護國家榮耀,林郁婷堅毅且善良的心,在這場賽事中,贏得了世界的掌聲,成功讓大家知道「我叫林郁婷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