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lice.P
每個人一生中，總會經歷幾段刻骨銘心的愛戀，可能是一場錐心刺骨的痛，也可能是彼此深刻的理解與共鳴。擁有「行為藝術之母」之稱的瑪莉娜・阿布拉莫維奇（Marina Abramović）創作多以探討著表演者與觀眾間的微妙關係、身體的極限與想像的各種可能性聞名。
在她的藝術生涯中，與德國藝術家烏雷（Ulay，Uwe Laysiepen）的行動藝術（Performance Art）作品尤為引人注目，而兩人也從甜蜜相戀到互不往來，再到最終和解後又對簿公堂，不僅作品精彩、人生更是充滿跌宕起伏，讓我們一同回顧他們充滿張力與深度的創作故事。
「行為藝術之母」瑪莉娜・阿布拉莫維奇（圖：IG@abramovicinstitute）
瑪莉娜與烏雷如何相遇？
1975 年，當時 29 歲的 Marina Abramović 搭機飛往荷蘭，準備參加一場由畫廊經營人 Wies Smals 邀請的電視節目。當她走出機場，一名名叫 Ulay 的男性前來迎接她。初次見面，她便被烏雷的特殊裝扮而吸引，當時他的左臉上妝精緻，散發著濃濃的陰柔魅力；右邊則蓄著鬍鬚，展現出陽剛氣息，這樣的鮮明對比瞬間吸引住 Marina Abramović 的眼光。
自那次邂逅後，兩人開始頻繁通信，經常以卡片互訴彼此的想法與情感，字裡行間的深情，逐漸拉近了他們的距離，而 Marina Abramović 更在信中稱 Ulay 是她「夢寐以求的男人」，這個初次見面的神秘男子，已經悄悄改變了她的人生軌跡。
Marina Abramović 曾在信中稱 Ulay 是她「夢寐以求的男人」（圖：IG@abramovicinstitute）
1976年，Marina Abramović 與 Ulay 開始展開他們的共同創作，並在第 38 屆威尼斯雙年展（Venice Biennale）上首次合作，帶來了震撼的表演《空間中的關係》（Relation in Space），在這場行為藝術中，兩人赤裸著身體面對面站立，隨後同時奔向對方，最初只是輕輕交錯，隨著速度的逐步提升，兩人的身體開始猛烈相撞，他們持續這一行為長達一個小時，以此展現男性與女性能量之間的交融與對抗。
「我們的目標是將男性與女性的能量結合，創造出我們稱之為『自我』的東西」，Marina Abramović 這樣解釋他們的創作理念，從這次合作開始，兩人開始透過行為藝術持續探索戀人關係中的情感起伏與人性真實，逐漸建立起行為藝術史上無可取代的地位。
兩人首次創作為《空間中的關係》他們赤裸著身體面對面站立，隨後同時奔向對方（圖：artsy）
從長城兩端步行，再相見的那刻就結婚？
Marina Abramović 與 Ulay 以情侶身份共同創作了 12 年，而這段合作關係的終點，落在 1988 年的中國萬里長城展演《戀人：長城行走》（The Lovers: Great Wall Walk），此作早在 1983 年便構思完成，他們計劃成為第一對登上中國長城的藝術家，甜蜜如昔的兩人，決定從長城的兩端獨自出發，最終在中間相遇並舉行婚禮。
然而，這場展演在中國的考量下，歷經 5 年的籌備與溝通，直到 1988 年才得以實現。根據《The Guardian》報導，Marina Abramović 從長城東端秦皇島的山海關「老龍頭」出發，Ulay 則從長城西端甘肅嘉峪關的「龍尾」向東行走，行進間有嚮導作陪，以免迷路或遭遇危險，兩人也在徒步當中面對種種考驗，比方居民出於好奇而跟著走、甚至是靜默著看她睡覺，計劃趕不上變化，當時以為的理想浪漫，卻是飽受挑戰。
三個月後，兩人在陝西省神木市的一座石橋中心會合，相視的兩人最終擁抱了彼此，但 Ulay 卻想繼續徒步走完萬里長城，Marina Abramović 卻想回家了，最終兩人沒有依照原訂計劃舉辦婚禮，而是告別了 12 年的情感與合作關係，各自安好、不再相見。
Marina Abramović 與 Ulay 共同創作了 12 年，直到 1988 年的中國萬里長城展演《戀人：長城行走》結束（圖：Pinterest）
最終兩人沒有依照原訂計劃舉辦婚禮，而是告別 12 年的情感與合作（圖：Pinterest）
22 年後感動重逢，卻又對簿公堂
2010 年 3 月 Marina Abramović 於紐約 MoMA（紐約現代美術館，New York Modern Museum of Art）舉辦《藝術家在現場》（The Artist is present）回顧展，展出近 50 件作品文獻，並邀集 41 位青年藝術家重新演繹其作品，而當年亮點則是她的新作品《藝術家在場》（The Artist Is Present）從開展日起，身著紅色長洋裝的 Marina Abramović 會坐在館裡，長達近 7 小時直到閉館，觀者可以坐著與之對望。
某天，一位身著黑西裝、紅襯衫的男子坐在她面前。當 Marina Abramović 抬起頭時，發現那人正是分手 22 年的昔日戀人兼創作夥伴 Ulay。見到過往的摯愛，她忍不住微微一笑；而 Ulay 只是輕輕搖頭，像是在說「沒事的」，那一瞬間，時間彷彿因兩人而停滯，隨著 Marina Abramović 眼眶逐漸濕潤，她伸出手越過木桌，而 Ulay 也心領神會地迎上前，握住了她的手，兩人凝視著彼此，彷彿一切的恩怨與傷痛在這一刻都煙消雲散，兩人最終和解。
分手 22 年後，於 Marina Abramović《藝術家在場》重逢（圖：Pinterest）
2015 年 11 月，Ulay 向法院提起訴訟，指控 Marina Abramović 未支付應有的版權費，Ulay 表示 Marina Abramović 從他們曾經共同創作的作品中獲取版權收入，卻未與他分潤，這一舉動違反了兩人在 1999 年簽署的合作協議，他更指出，兩人的作品不僅締造歷史，還被收入教材，但她卻扭曲事實抹去了他的名字。
對於指控，Marina Abramović 的律師回應稱這些言論是對她的誹謗，Marina Abramović 將採取法律行動捍衛自己的權益與聲譽，雙方最終在法庭上對簿公堂，最終判 Marina Abramović 敗訴，需賠償 Ulay，兩年後言歸於好並合作出版回憶錄，紀錄共同創作的美好。
原本對簿公堂的兩人，最終言歸於好（圖：IG@abramovicinstitute）
2020 年 3 月，Ulay 因治療淋巴癌引發的併發症離世，消息傳來，Marina Abramović 於社群平台上發表哀悼之詞，坦言對他的深切懷念，也形容 Ulay 是一位傳奇藝術家，他的創作精神與作品將永遠留存於世。儘管兩人曾在愛情與創作上經歷無數起伏，從最初的激情相愛到最後的決裂，再到多年後的和解，他們的關係始終緊扣著彼此的生命，在 Marina Abramović 的追憶中，不僅僅是對故人的悼念，更是對他們共同創造的藝術旅程的致敬吧！
若是對於 Marina Abramović 有興趣，我也很推薦大家去看她的紀錄片《凝視瑪莉娜》（Marina Abramovic：The Artist Is Present）可以一探行為藝術之母的創作軌跡與故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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