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ally.H
還記得《芭比》的電影主題曲中，Billie Eilish 反覆唱著：「What was I made for?」我們為什麼要誕生，又該成為什麼？時光流逝、人生起伏，沒有人會告訴我們怎樣才算是好好活著。所以很多人不斷追求成功、抗拒年老、擔心不被喜愛⋯⋯無論是對容貌身材或事業成就，心中總是對「更好的自己」充滿渴望和焦慮。
「我需要更好的自己，拜託讓我做更好的自己。」拿下本屆坎城影展最佳劇本獎的 2024 新片《懼裂》（The Substance），用最殘暴冷酷的敘事手法、脆弱無助的故事視角，放大了人們對完美成癮的恐怖行徑。但世界上真的有「更好的我」存在嗎？我想這部電影面世的意義，便是送給所有焦慮人的血肉情書。
《懼裂》劇照。（圖／CATCHPLAY 提供）
模仿自己的黛咪摩爾
黛咪摩爾在《懼裂》中肉體和精神全裸癲狂到極致的表演，被譽為是她生涯巔峰代表作。BBC 影評更提到，黛咪摩爾「無所畏懼地模仿自己的公眾形象」，這是她幾十年來最好的大銀幕角色。
事實上，黛咪摩爾出道這 40 多年也數度陷入「成癮」地獄，也許她這次就是將很大部分的自己幻化成 Elisabeth 這個角色，那些用力毆打自己喊出的每一句「Stop！」都像在眾人眼前上演她血淋淋的回憶。
1990 年因愛情電影《第六感生死戀》紅遍全球，黛咪摩爾曾是 90 年代全球收入最高的女演員，但成功的事業卻使黛咪摩爾數度陷入黑暗，這些年她歷經三段婚姻失敗、流產、家庭失和，接連打擊使她依賴酗酒和藥物成癮，後來靠前夫布魯斯威利、女兒和親友的幫助下進入勒戒中心，才逐漸找回健康的生活。
黛咪摩爾表示：「我曾經非常在意我的身體外貌，認為它是決定我能不能待在這個圈子、夠不夠成功的一個標誌，但這究竟是一種審美標準還是容貌焦慮，這是《懼裂》想傳達的想法，值得觀眾反思。」這部電影對她而言不僅僅是身體尺度上的突破，內在的情感詮釋也極具難度，她需要將赤裸裸的脆弱呈現給大銀幕觀眾。
《懼裂》黛咪摩爾劇照。（圖／CATCHPLAY 提供）
人性貪婪，喜新厭舊
《懼裂》劇情從一位容貌焦慮的過氣女明星 Elisabeth Sparkle（黛咪摩爾 飾演），被勢利虛偽的老闆 Harvey（丹尼斯奎德 飾演）開除後，透過黑市得到一種名為「完美物質」的細胞複製藥物，創造出一個年輕貌美的分身 Sue（瑪格麗特庫利 飾演），展開全新的好萊塢生活⋯⋯當不夠好的本體和更好的分身共存，她該如何平衡接下來的人生？
而在電影裡，我們看見不同的人性貪婪和喜新厭舊。——Harvey 為了賺更多錢，拋棄合作多年的 Elisabeth；為了獲得美貌人氣，Elisabeth 寧可犧牲自己的身體換過 Sue 的人生；Sue 則一再奪取本體的時間，不願承認原本的自己是自己。
雖然電影中不斷強調 Elisabeth 容貌老了、人氣不若從前了，但她能保持成這樣的狀態其實已經超乎常人能及。只是身為女明星，這世界並不允許她變老。
因此當 Elisabeth 看見過去自己年輕的海報，眼神是如此自卑迷茫，被老闆辭退之後又是如此絕望無助，連一封結束合作的感謝卡片、一顆回憶昔日閃耀的水晶球，都能讓她陷入沮喪孤獨的泥淖，彷彿人世間除了找回美貌之外，她再無其他得到快樂的方法。
《懼裂》黛咪摩爾劇照。（圖／CATCHPLAY 提供）
漂亮就該與時俱進？
回到所有故事發生的源頭——老闆 Harvey 那幕一邊毫無顧忌地剝蝦吃蝦，一邊大放厥詞：「美麗就應該要與時俱進⋯⋯觀眾總是喜新厭舊，不用懷疑，到 50 歲，就沒搞頭了。」然後用他沾滿蝦子內臟的雙手、咀嚼咬合的唇齒，輕描淡寫地開除 Elisabeth，接著隨便擦擦手就走人、徒留滿桌橘紅蝦殼汁液，那畫面至今想起仍讓我不禁作嘔。
「看來她的胸臀都長對位置了」、「漂亮女生就要一直保持微笑」⋯⋯世界就是被很多這樣噁心的人所操縱著，但他那些沙豬發言卻難以讓有求於他的 Elisabeth 、Sue 反擊。而無論是電影裡還是現實生活中、過去或現在，這就是娛樂產業甚至整個地球的生存法則，每個人都可以被汰舊換新。
《懼裂》丹尼斯奎德劇照。（圖／CATCHPLAY 提供）
美麗可以造假
但片中 Elisabeth 自卑是她自己造成的嗎？我想《懼裂》故事直接落地在好萊塢、比佛利山莊，這些聚集了巨星名流的知名地點，明顯也是想批評演藝娛樂產業對明星、世界造成的思想危害，傳播人不該變老變胖的刻板精神。
而且更諷刺的是，其實電影裡飾演代表完美形象 Sue 的演員瑪德利庫利，在這部片裡的身材其實全是後製塑造的，等同於打臉全世界對女明星「完美」的追求，根本就是虛假不存在的。
《懼裂》瑪格麗特庫利劇照。（圖／CATCHPLAY 提供）
人可以討厭自己到什麼地步
這部電影到底有多瘋？從 Elisabeth 越到後面越誇張的自我厭棄程度就可以知道。
Elisabeth 看見了更完美的自己，所以漸漸放棄維護原始的身體，開始吃垃圾食物、在家只穿著浴袍走來走去，隨便對待生活環境、每次出門都戴滿墨鏡和裹緊大衣，也不再相信她能被喜歡、被人關懷，到最後就連本我逐漸被分裂出來的理想自我取代，她都無法停下慾望侵蝕的腳步。
「她開始吞蝕你了嗎？你是不是覺得自己越來越不值得存在？」、「我討厭我自己，我需要你」、「我需要更好的自己，拜託讓我做更好的自己」⋯⋯。
為什麼人總是不願相信，不完美也是我的一部分？究竟一個人可以討厭自己到什麼地步，才會追求完美到面目全非？沒有人可以解答，因為只有自己才能放過自己。
《懼裂》劇照。（圖／CATCHPLAY 提供）
所有人都是一次性，用完即丟
這世界始終都有求金逐利、在浮華世界裡載浮載沉的人，就算身為平民百姓，我們的生命也經常被小小的虛榮感、貪心和喜新厭舊佔據。不斷追求更好的自己，對自己真的是好的嗎？如果因為追求完美而失去了原本擁有的，你真的會感到快樂嗎？
電影看到最後，很多人或許會和我一樣眉頭鎖得越來越緊，但當可預想到的悲劇結局發生之後，我反而鬆開許多內心糾結，覺得精神，被那些驚悚恐怖的血肉模糊給擦拭得煥然一新。
人生只有一次，我們的身體都是一次性的，必須用過即丟。當經歷了片中那些無限放大的貪婪、焦慮、恐懼、黑暗，回到現實就會發現其實我們都還有機會，可以學習好好活著、放過不完美，並擁抱生活的每一種面貌。
《懼裂》電影海報。（圖／CATCHPLAY 提供）
《懼裂》除了獲影展獎項肯定，在全美上映後首日更開出 5000 萬票房成績，精彩得讓很多人都說出「Fxxking crazy」的評語。電影《懼裂》將於 10 月 18 日上映，推薦給每一位容易焦慮、對完美成癮的人，希望你也能覺察自己該被好好對待，接納那個不夠好的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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